“种族主义”成为西班牙华人挥之不去的阴影

　　华人遭受种族主义攻击并不鲜见

　　当地时间4月29日，在西班牙南部马拉加省Fuengirola市通往Málaga市的城际火车上，发生了一起中国女留学生遭受西班牙年轻人种族主义凌辱与殴打的事件。

　　据西班牙马拉加《Tourinews》网援引来自中国的女留学生Dantong Zhang在Facebook账户上的介绍，4月29日下午6点10分，她从Fuengirola市乘坐城际火车前往马拉加市的时候，一群15岁左右的西班牙学生不仅从后座打她的头，而且还对其进行嘲笑和辱骂。更为恶劣的是，这些西班牙年轻人一边对女留学生进行殴打和凌辱，还一边用手机进行录像。Dantong Zhang说，这些人在车厢里大声唱歌，非常吵闹。

　　在《Tourinews》网随后的采访中，这位中国女留学生说，一开始那些年轻人对她不停地嘲弄，模仿亚洲人说话的方式，并进行侮辱。虽然华人女孩并未与他们搭腔，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但是一个西班牙年轻人突然开始打她的头。女孩介绍：“一开始我没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但是第二次时，我看到那个男青年在我面前录像。我对他说，‘停下’！但对方根本不听。”

　　Dantong Zhang说，她被推了三下以后，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不是很确切地知道是谁在打我，但是你们要停止这种行为。这不是有趣，而是不成熟、种族主义和缺乏教养。你们不要像小孩子一样。”

　　然而，这位中国女留学生的话不仅没有让对方被震慑住，其中一个西班牙年轻人反而开始违反铁路规定，在车厢里抽烟，并将烟头扔到了她的脸上。最后，那群西班牙年轻人还打了这位女留学生四次。

　　面对采访，Dantong Zhang说：“这种行为是不可接受的，同时也是种族主义。因此我决定站起来抵抗。”

　　后来，这位中国女留学生报了警，同时也通过社交网络发布消息，希望当时在车厢内看到那一幕的乘客与其联系，讲述所看到的一切。Dantong Zhang说，据她了解，其中一个西班牙年轻人在一所私立英语学校读书。此外，她也录下了那个出手打人的西班牙男青年。这个人下午6点26分的时候在Arroyo de la Miel车站下车。

　　其实，像Dantong Zhang这位女留学生的经历，在旅西华人中并不鲜见，甚至当事人所受到的伤害要更严重。

　　2014年2月2日，马德里一位来自中国浙江的华人女子在早上去服装店上班的时候，遭到两名种族主义分子无故殴打，导致脸部受伤。据报道，当天她走到Pueblo nuevo地铁站附近时，两个20岁左右，穿着较为奇特的西班牙女子从对面走来。双方靠近时，其中一个突然问了华人一句“你是中国人吗？”得到肯定回答以后，对方突然出拳打到了华人女子的眼角上。随后，另一个人从后面抱住这位华人，前一个则继续从正面殴打她。打了好几拳以后，两个人逃离了现场。

　　2014年6月29日，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发生了更为轰动的华人遭种族主义袭击案。虽然事后证实，遭到殴打的是蒙古人，但很明显，那些行凶的种族主义者是冲着“华人”去的。根据当时网络上所流传的视频，在行驶中的地铁车厢上，一名金发男子正在殴打另外一名坐在座位上的亚洲面孔男子。与此同时，还有几名乘客想要将他们分开。事后，在采访中，被打的蒙古男子说：“当天，那个男子很可能将我误认为是中国移民，所以进行了暴力殴打，导致我受伤。”事发之后，受害人马上前往医院就诊并报警。后来，警方将打人者缉拿归案。

　　以上只是近些年来较为突出的案例，至于旅西华人所遭受的其它种族主义伤害，更可谓是不胜枚举。“种族主义”所以成为华人挥之不去的阴影，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的。

　　“种族主义”阴影为何挥之不去？

　　“种族主义”在西班牙社会上，一直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词汇。虽然对于种族攻击等事件，政府部门一贯持严厉打击的态度，并且社会各界也一再推崇多文化和谐共存等价值观，但是“种族”观念及其所产生的问题却几乎是无处不在。对于这一点，西班牙人权组织SOS Racismo(拯救种族歧视)此前曾发布名为《2016西班牙种族和排外主义年度报告》的文件，并指出西班牙社会对移民的系统性歧视和侵犯，已日益形成为一种习惯。在这方面，隐性歧视是非常严重的。

　　对于西班牙社会的种族主义，SOS Racismo组织秘书长Mikel Maziaran曾介绍，近几年内，尽管社会组织所介入的种族歧视和排外案件在数量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这并不等于说，相关问题已经得到改善。因为许多歧视移民的行为已经正常化到了可以让人视而不见的程度。不仅实施者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而且受害者也没有意识到。此外，许多受害者在遭受侵害后，都不敢投诉。这样，在资料来源本身就有限的状况下，西班牙移民群体所遭受的歧视和排斥，要远高于目前报告中所反映的程度。

　　面对较为严重的“种族主义”问题，旅西华人时不时就会遭受的各种伤害和攻击，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儿了。实际上，在历次的相关报告中，华人的遭遇都会被作为典型案例，而被列出来。在《2016西班牙种族和排外主义年度报告》中就提到，在西班牙北部巴斯克大区Irun市，一对华人夫妇长期受到楼下邻居的骚扰。对方不仅经常对两人进行辱骂，在其所住楼层的墙壁上乱画，还会往其门口泼油。此外，在《2017西班牙种族主义年度报告》中，一句极尽侮辱和种族主义的言辞“你们中国人像蟑螂一样”，也被当作典型例子，给写了出来。

　　对于西班牙“种族主义”的根源，“西班牙社会研究学院(CIS)”在一份名为《西班牙种族歧视情况分析》的调查报告中曾介绍说，2015年关于“西班牙对移民的态度”的调查结果显示，62%的西班牙人认为，西班牙的移民人数过多。同时，29.6%的西班牙人认为，移民对西班牙的影响是负面的。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每十名居民中就有一人是外国移民的状况，自觉高人一等的种族主义就会变得较为严重。相应地，西班牙人对外来移民的社会包容，以及宽容的心态，就会日益减少。据统计，在西班牙的外国移民中，49.1%的人在受访中表示，自己在生活中受到了歧视。

　　根据一些社会组织的介绍，实际上，像马拉加这位中国女留学生所遭遇的极端性种族主义案件，在西班牙并不是普遍的和最严重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微观种族主义”。这种通常会被人忽视的问题似乎已成为许多移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生活中，人们经常会看到，遇到针对不同种族、出身、宗教等人群的歧视和攻击是以“玩笑”、“嘲讽”等方式出现的。这种“微观种族主义”从表面看似乎无所谓，可以忽略和容忍，但它却是种族歧视和排斥的第一步，在各方面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于华人来说，最常见的就是西班牙人在日常话语中经常会出现的“Chinito”(中国佬)，“Voy al chino”(到华人商家去购物)等等。如此，在各方的“不自知”中，华人的形象和声誉就自然而然地被贬损和丑化。

　　此外，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一些西班牙媒体始终在以明显标签化的方式，来丑化和抹黑旅西华人的形象。每当有关报道涉及到华人的时候，“偷税”、“造假”、“违法经营”等标签就会忙不迭地给贴上。如此，不断出现的负面舆论也是西班牙针对华人的种族主义日益严重的一个重要因素。实际上，西班牙媒体针对华人的种族主义，要比对华人人身方面的种族攻击要严重许多。从电视五台跨年夜的辱华小品，到国家电视台在新闻中将华人春节庆祝活动与USERA当地的犯罪相连，都说明了西班牙公众媒体对华人歧视和侮辱的严重性，而这些更会刺激辨别能力较低，易于冲动的年轻人对华人痛下黑手。

　　西班牙媒体对华人这种持续的歧视与偏见，其实是社会上一些群体对华人印象和态度的一个缩影。由于媒体具有传播和放大等功能，西班牙社会中所潜藏的这些有关华人的负面东西，被当地媒体给清晰而高调地表现了出来。在这种歧视和排斥中，旅西华人毫无正义和公理可言，而剩下的只有被中伤，被侮辱。

　　其实，西班牙的种族主义严重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当地社会固有的种族歧视观念。不仅华人，就连来自巴西，曾效力于巴塞罗那队的著名球星阿尔维斯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他在西班牙就受尽种族歧视，每次客场比赛都会被种族分子学猴子侮辱。他说：“歧视外国人的种族主义者自认为是世界一等公民，而这种观念实在是非常低等的。”带着这种“高人一等”的意识，西班牙青年歧视华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对于自身所受到的种族主义攻击，华人只有抗议是不够的，大家必须要通过法律手段，采取切实而有力的措施，来保护自己，只有这样，华人的尊严和形象才能得到有效维护。(凌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