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默克尔破组阁困境，将拯救欧盟乱局？

日前，德国社民党成员表决同意与联盟党联合执政，数月以来各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社民党和联盟党高层也终于眉头舒展重现笑容。多数德国民众虽然认为大联盟并非最优选，但仍然对期盼已久的政府表示欢迎。默克尔为成功组阁作出不少妥协，却也凭借新内阁的权力布局来巩固个人权力。政坛不倒翁默克尔即将开启她的第四个任期，将给德国内部和欧盟乱局注入稳定性。

德国政界高层如释重负

社民党临时主席舒尔茨于3月4日宣布66.02％的社民党党员同意与联盟党联合组阁。此次社民党基层表决的参选率为78.39%，与2013年78%的投票率相当，然而支持率却低于四年前的75.96%。对于这一表决结果，社民党成员没有表现得多么欣喜，更多的是轻松，尤其是社民党高层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们还不能“歇歇脚”。据观察人士分析，不少社民党内摇摆选民是忍气吞声、迫不得已才为大联盟投下赞成票。无论是惨淡的社民党民意支持率，还是社民党高层的权力之争，抑或是来自国内外政治和市场压力，都迫使社民党成员更加理智地投赞成票。然而，三分之二的支持率无法掩盖党内三分之一的反对声音以及社民党民意支持度持续走低的事实，反对大联盟的社民党代表人物科尔贝表示，虽然不满于表决结果，但仍然可接受。她不认为社民党内部正在分裂，只认为该党面临着巨大挑战，急迫需要变革和更新。另一位大联盟的反对者——青年社民党主席昆纳特对这一表决结果表示失望。接下来，社民党在执政的同时必须重新找到本党的定位，进行更好地自我调整与革新。

在社民党高层公布投票结果不久，默克尔便向社民党表达了祝贺，并期待为了国家的利益加强两党之间的合作。次日，她表示要尽快开启新一届政府的工作。新的基民盟秘书长克兰普-卡伦鲍尔也积极肯定了社民党的表决结果，“这一正确的决定不仅有利于社民党，而且有利于我们的国家。”而且基社盟主席泽霍费尔指出，这一表决结果给稳定的政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此外，欧盟伙伴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是第一时间向默克尔和舒尔茨表达了祝贺。与此相反，选择党认为大联合政府对于德国是一个灾难。“牙买加”联盟终结者自民党主席林德纳这样挖苦社民党：“如果社民党成员拒绝一份涵盖本党70％政见的联盟协议，那就怪了”，并表示自民党接下来会专注于反对党的角色。随着大联盟的逐步实现，反对党们也越发明确自己的角色。

总的来说，德国多数民众对社民党表决结果的心态如德国近来的天气一般，虽然天气极度寒冷，却因为有和煦的阳光而感到知足。假如社民党否决了大联盟，随后少数派政府重新选举，都将会进一步加深德国动荡的政局，不少民众虽然厌倦于大联盟联合执政的循规蹈矩，但是也迫切盼望一个稳定的政府。从初秋九月的德国大选到初春三月，组阁终于尘埃落定。经历了伴有雨雪和飓风的寒冬后，德国的天气终于慢慢转暖。

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根据德国《基本法》第63条，于3月5日正式提名默克尔为联邦总理候选人。选举联邦总理只是走一个形式。3月14日德国联邦议院议员将以秘密投票方式选出联邦总理，默克尔赢得绝对多数板上钉钉，随后联邦总统将在七天内任命被选出的总理人选。而后，联盟党和社民党提名的部长由联邦总统根据联邦总理的提名予以任免，最后总理和部长宣誓就职。算来要到三月下旬，从选举到最终成功组阁真的整整持续了半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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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新内阁的权力布局

默克尔第四任期基本的内阁格局是，基民盟占据5席，基社盟3席，社民党获得6个席位。从各党所占席位数量上看，与2013年的内阁格局保持一致。只是基民盟和社民党对调了财政部和经济部，基民盟和基社盟对调了农业部和内政部。为了建立稳定的政府,默克尔不得已将财政部和内政部作为交换筹码，基民盟的利益受到折损，默克尔也因此遭受党内的批评。那么她在确定新内阁人选时就要更加谨慎，一方面，为了给自己下个任期保驾护航，她必须提拔自己的亲信和有经验的人来担任重要职位；另一方面，她必须考虑党内对提拔和培养年轻干部的呼声，即不仅要顾及自己的利益，也应考虑基民盟未来的利益。

默克尔已于2月25日率先公布了基民盟部长人选，其中三名女性分别为：59岁的冯德莱恩继续担任国防部长职位，46岁的卡里策克将出任教育和科研部长，45岁的基民盟副主席戈洛克内尔将担任农业部长；在两名男性部长人选中，默克尔最大化地考虑了性别、年龄和新旧面孔等因素：默克尔的绝对亲信——现任总理府部长59岁的阿尔特迈尔将出任经济部长，同时，曾任德国财政部副部长、公开批评默克尔开放难民政策的37岁的施帕恩将取代默克尔的另一位亲信、现年57岁的前卫生部长格罗厄执掌卫生部。这一“痛苦的决定”可被视为默克尔对党内年轻化呼声作出的妥协。

再者，默克尔将45岁的国务部长布朗提拔为新一任总理府部长，布朗早就是默克尔权力圈中的一员。由此看来，新一届内阁中依然有不少默克尔的亲信，可以一定程度上维护默克尔的党内地位和降低执政阻力。另外，默克尔还在党内提拔了另一位亲信——现年55岁、理性、务实和低调的克兰普-卡伦鲍尔出任基民盟秘书长，即党内二号人物。与她一样，作为媒体眼中默克尔热门接班人选的还有年轻、保守且有抱负的施帕恩，这里除了体现默克尔任用新人能人的开明态度之外，也体现出其通过权力分配进行权力制衡的意图，同时希望党内新的力量给德国政坛注入新的活力。

基社盟主席泽霍费尔也于3月5日公布了部长职位，他本人宣布将于3月13日卸任巴伐利亚州长职位，为出任内政部长做准备，现年68岁的泽霍费尔基本上会在此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基社盟的另外两个部长人选分别是 62岁的米勒——他将继续担任发展援助部长，以及即将出任交通部长的 43岁的基社盟秘书长朔伊尔，虽然唯一一位基社盟女性——基社盟副主席贝尔被委任为德国总理府负责数字事务的国务部长，但是与基民盟和社民党相比，基社盟在部长任命时，在性别平衡方面做得不尽人意。

目前，社民党尚未公布新政府内阁成员名单。社民党代理主席肖尔茨在宣布投票结果的同时顺便提及了，社民党将任命三男三女进入联邦内阁。据报道，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纳勒斯将于3月12日提名社民党在新政府的部长人选。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舒尔茨将担任财政部一职，争议较大的应该是外交部长一职，就在2月7日联合执政协议达成后不久，现任德国外交部长加布里尔与舒尔茨争夺外长职位导致社民党高层权力纷争激化，他的去留也因此引发关注，社民党高层还在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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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尔第四任期还需加把油

默克尔再次连任可主要归咎于她的实力与审时度势的妥协。虽然新内阁成员有些许调整，好在大联合执政的构架依然在，工作也会很快上手，新政府面临的巨大挑战就是要重新赢得选民的信任。经历了艰难的组阁过程，或许两个执政党会更好地反思过去的政策，特别是要向民众展示，如何来保证国家和民众的安全，如果更好地管理移民和难民，如何更好地保障民众的教育医疗等福利。即将担任联邦卫生部长施帕恩指出，面对接下来内政和外交的挑战，德国两个执政党一方面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执政，另一方面还要保持各个政党的独特性，协商推进和落实国家的各项政策。那么，执政过程中两党间的政见分歧在所难免，妥协就显得尤为重要。

当前，联盟党和社民党都面临巨大的压力，需要通过突显自己鲜明的政策方针，来赢得选民。联盟党必须证明，该党有着明确的“后默克尔时代”政党政策，努力夺回选举中失去的极右派。此外，默克尔在其最后一个任期，需应对党内青黄不接的局面，积极培养党内后备干部。对于受到重挫的社民党，重新定位和革新已经箭在弦上，社民党将会在议会中持更加强硬的姿态，与联盟党划清界限，而默克尔作为总理，一方面需要赢得执政伙伴的信任，另一方面也需要与社民党划清界限来突显联盟党的执政方针，维护联盟党的利益同时，也稳定自己的权力。

不倒翁具有一种能够抵抗外力干扰且保持平衡的能力。2005年登上总理宝座的默克尔即将开始她的第四个任期，在其前三个任期中，她见证了四任法国总统和四任英国首相的更迭，在其任内更是经历了全球经济危机、欧债危机、难民危机、乌克兰危机以及英国脱欧等，特别是难民危机直接影响了德国的内政。不过，欧洲政坛不倒翁默克尔一路走来曾多次遭遇危机和困境，虽有摇摆，但最终总能化险为夷——在欧盟面临危机面前，态度强硬地平衡德国和欧盟的利益，在乌克兰危机中就扮演协调者的角色，在政府组阁危机中作出必要妥协，延长了自己政治生涯的同时，也维护了德国在欧洲和全球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稳定性和可预测性总能给危机中的人们带来安全感。未来德国政府的内政外交挑战，对默克尔的平衡能力提出要求：她不仅需要平衡国内的各方力量，特别是右翼势力，而且需要继续平衡德国在外交事务中的角色。三月初，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不久将向进口钢材和铝征收高额关税，因为这一保护主义举措直接威胁欧洲成千上万的工作岗位，波及欧盟和德国的利益，默克尔已经跃跃欲试采取措施反击。德国多数民众相信她可以给德国带来稳定与繁荣，多数欧盟成员国期待德国在默克尔领导下，拯救欧盟免于分崩离析，我们也希望她能够在应对外部不确定性的同时推进中德关系稳定向前，未来与中国携手为“世界注入稳定、合作、发展的积极力量”！

（黄颖，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研究员、德国波恩大学全球研究中心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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